Lydia HARAMBOURG (莉迪亚.阿杭布)
陆永安的画源自一个隐匿于远祖丰功伟绩的记忆中,隐匿于数千年来传承至今的一种感知的窃窃私语中,他的画属于那种神秘而观者难于进入的作品,唯独艺术家本人为了回应他视觉的深度而知其无穷无尽。
世上任何骚动都不能使陆永安从触及其心灵深处的事物中分心,这如同他必须尽其心志要去完成的宏伟使命,于是他栖身于一方天地,欲与宇宙万物、宇宙空间一试比高低,他听到了宇宙的回声在冉冉上升,而他的画作理当回应宇宙的共鸣,他时刻准备着在画布上作一番心灵之旅。
借鉴先祖没有使他僵化而变得麻木不仁。由他敏锐的感知所改观的一种大自然的奢华,要使其张目天下,其途甚广。风景是一与众。当西方画家在描绘风景时,中国画家是在深情地观赏风景,吸取印象产生的滋养他的灵感。陆永安从不描画一处风景,也不移植一座风景,他将绘画空间与现实空间加以完美渗透,在现实空间上衡量他这个画家的全部真谛,以求一幅心灵的风景翘然而成。
陆永安比邻大自然,与大自然生成一种生殖共谋的关系,成为情感交流的同谋。在山峦之巅,在湖面之上,在云涛和晨雾之中,思想在游走,这位中国画家的笔墨将这一切总括性地诠释为他的内心世界。
诗的隐喻凌驾于形象之上。在陆永安成为他的先祖们,即成为那些伟大的山水画家和书法家的继承人和后继人的过程中,他因此会成为一位传统画家吗?他在宇宙和他给自己的作品以非同凡响的的震撼的自身之间自由地巡游,他的笔墨在自然主义的艺术和抽象艺术之间的边界上妙然成趣。与自然景观几乎是肉体上的亲密无间,以及之后形成的内在性,乃至激情的力量,均具有未来造型艺术世界的元素。这一点,今天我们可以断言,在他的诞生于东西方两种文化根基的绘画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陆永安精通中国书画,但他很快背离书法规则却并不背弃书画法则。他执笔的手势首先是力度的引领者,留白是生之呼吸,是他的心灵的下意识的表达。笔墨是对他在一场博弈中任何诠释的反叛的图案元素之潮起潮落的拷问,这场博弈无关承认,但与普遍的呼吸之合一相关。墨点,那流动形状,被压碎,散落成纤细的丝缕;而当墨汁变浓,点子即刻变成半暗的色调,进而流淌,从反差的效果看,在一种渲染的纤细工笔中,直至变成透明。
在以陆永安本人为中心的这次旅行中,他与自己要求另劈蹊径的绘画艺术一道继续前行。这就需要耐心。打好底色,在供绘画用的亚克力织物上涂上层层叠加的透明色彩,是西方画技带来的东西,陆永安借助它们来表现在一种宇宙视觉中的中国经典的古老题材。他辛勤耕耘,以迎接美图的降世,那是一幅完整的、不可分割的美图,景色在无穷尽的乔木的色彩中被驯服的湍流和沉淀物的推动下变幻莫测。美图揭示了与人类和声相呼应的内在的谐音。这种美图重新塑造了高山和大海、地貌的断层、被腐殖土覆盖的山坡、郁郁葱葱的山谷、海洋的漩涡,以及在永恒的光芒的牵引下的广袤无垠的空间。陆永安丰富的想象力给他提供了一把难以置信的、能辨别色彩细微差别的刮刀,整个与自然界相吻合的极为丰富的波纹闪光跃然画面。
旅行在画家和我们观者双重的视觉淹没中进行。画家在不确定的胜景中深度漫游,颜料变得越来越稠腻,越来越具有延展性,且随着模糊景物光线的减弱而变得愈来愈透明。陆永安使万古恒荒的母岩,最初的宇宙,环宇天际,在他光线的轨迹中复苏。传统的图像生存了下来,它在实体面前退却了。构成宇宙的那些元素从未冠以名号,它们是呼唤沉思的预兆,它们的主观认识从一个象征符号到与直觉相通在递增。陆永安双重性的艺术创作方式:实与虚,节律与运动,阴影与光明,越发激励我们为了与一种看不见的虚空相遇而进一步走进物质世界的效应中。
陆永安在大自然和回忆之间、在梦幻与想象之间游走。这些远方的天际,永远被推向更加久远的地方,那是斑斓的色彩和音乐之声四散的诗一般的原野。于是我们身临梦幻般的和天体演化的笔触强烈的边沿。他的画诞生于一种自觉和非自觉的双重介入,因其成就而出类拔萃,他的画是独一无二的,永恒的。